2011年11月10日星期四

轉貼:想起了于非闇大師

轉貼:想起了于非闇大師---胡絮青撰 摘自《中華文史資料文庫》有刪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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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于先生名照,滿族人,生於北京,畢業于滿蒙師範學堂,當過小學教員。業餘從事繪畫書法治印,以後擔任美術編輯,並著有《都門豢鴿記》、《都門釣魚記》、《都門藝養記》等專著。

   于非闇先生的工筆畫是繼承了宋代以來的工筆畫的優秀傳統的。他觀摹古畫的途徑有三:一是到故宮去看,二是到古董店去借,三是到裝裱鋪去看揭裱。他意外 地發現,在揭裱的古畫背面常常有顏色,說明古人在作畫時常有兩面著色的技法。我見過他臨摹的黃荃的作品和宋徽宗的作品,這是他解放後到瀋陽博物院去臨摹 的。他是認真學習了的。下過苦功。我一直以為,于非闇先生的工筆花鳥畫的藝術水準是超過了前人的。他的畫裏有新東西。

  首先,他打破了歷來工筆花鳥畫的宮廷氣和書卷氣,他筆下的題材非常廣泛,“青青翠竹,儘是真情”。 他的偉大之處,不光是在牡丹上發現了美,在百姓庭院 的柿子樹上,同樣地發現了美。現在中國美術館就收藏著一張他畫的柿子,是他的代表作。畫上有題字,說是在老舍家寫生菊花,見院中柿樹碩果累累,十分可愛, 遂寫生下來。平凡的,微細的,熟知的,全被他搬進了畫,全被他畫得很美。他成功地運用了一條創作原則:親切往往能產生偉大的作品。他是這條創作原則的信奉 者和實踐者。

  其次,他打破了歷來工筆花鳥畫的寧靜氣和沉悶氣,他的工筆花鳥畫很有生氣,很有乾氣,充滿了歡快,充滿了昂昂向上的活力。他的工筆花鳥畫絕不是靜物寫生,他的畫是動態的,是有強烈時代氣息的,這是古人絕對不及他的地方。

  我家的迎門正壁上曾經長期懸掛過一張于非闇先生的巨幅飛鴿圖。其位置頗像波士頓美術館迎門的那張。大概,此畫在老舍眼中,是他的鎮家寶吧。此圖曾幾易 其稿,老舍一次偶發一思,何不從上向下俯視一下鴿子的飛姿?平常總是鴿子在空中盤旋,人們仰著臉由下向上看,角度太固定了;如果換個角度,反其道而行之, 必有好姿態。老舍這個想法引起了老畫師極大的興趣。可是到哪兒去由上向下看呢?最後,于非闇先生疏通了天安門城樓管理部門,登上了天安門,真的由上向下觀 察了鴿子的飛態,作了速寫.畫進了畫稿.他本人和老舍都十分得意。可見,他畫中的動態和時代氣息,的確是他所獨有,而且是來之不易的。

  他的老師是大自然。北京各大公園是他常去寫生的地方。前面提到的那張辛夷花是他在頤和園寫生的結果。頤和園的牡丹年年開,他便年年去,而且帶著成群的 學生去。牡丹是他畫了一輩子的拿手好活兒,但他在70歲生日那天,仍然到頤和園去畫牡丹。所以,他的牡丹是活的,是永遠花樣翻新的。這是他畫的牡丹沒有宮 廷氣、書卷氣的最根本原因。

   從藝術角度上看,于先生的畫也有兩大獨特之處。第一,顏色極豔。他擅於用色,長於配色,自己懂得許多顏料的製作和調配方法。他在畫的正反兩面都敷色, 而且是多道上色,烘托出很強烈的立體感。他掌握了許多特殊的上色訣竅。第二,畫畫常常滿塗,頗像西洋的水彩和油畫,圖案性很強。這兩條,在國畫中是不多見 的,他愛這樣做,他走出了自己的路。

  齊白石大師和于非闇大師的畫風絕然不 同,然而都美。白石大師愛畫殘荷,大寫意,顏色從不豔麗。他給人的是一種意境。殘荷本來是不美的,這意境卻別有韻 味,是一種變形的美、抽象的美、概括的美、情緒的美。非閽大師走的是另一條路,他畫的是極度完美的美、和諧的美、典雅的美、鮮豔的美。這種美在自然界不一 定都實實在在地有,是抽象出來的。你想,他畫牡丹,同一張畫面上畫的是春天的花、夏天的葉、秋天的於。最美的花配上最美的葉子和最美的枝幹,哪能不美上加 美呢?

  于非闇先生為人也有兩條是絕頂叫人佩服的:他勤勞而虛心,每一張畫都是他精心設計、精心構思、到處寫生、到處徵求意見而成的,每一張畫都有一小部創造吏。于先生去世時,老舍在悼念文章中有過這樣的描述:

  他堅持日課,每日必畫。他畫工筆畫,費時間較多。可是在解放後,他有多少作品啊。這證明他是如何精勤,至老不懈。他只住三間小屋,但是他不因環境局促,而稍弛怠。繪畫就是他的生命,一拿起筆來,他就得到無窮的樂趣,日夜不息地把 春花秋卉贈給廣大群眾。

  看他作畫,人們會由衷地感慨:這才是一位潛心創作的藝術家!

  他對學生毫無保留,真正做到誨人不倦,傾囊相授。這是他第二個了不起的作風。受過他的教導的人,在他身上會體驗出什麼叫風格高尚和完全的無私奉獻。這樣的藝術家是十分難得的。

  于非闇先生性格豪爽,幽默詼諧,極富同情心,人緣極佳。他中年喪偶,便不再續婚,怕年幼的女兒受後母的欺負。又當父又當娘,極為少見。

  于非闇大師留給了人間一大批美妙無比的畫,他給了人們高等的享受。人們應該記住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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